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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東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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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個形容憔悴的男男女女,或單獨或結對地占據了一方位置,悄無聲息地打量著屋裏的狀況。

雖然同是從地窖中解救出來的受害人,可末世以來養成的獨占習慣並未讓他們因為共同經歷的苦難降低對彼此的敵對情緒,反而在走出地窖的那一刻就潛意識地將對方看做了帶來利益威脅的侵占者。

電力不足,飯店裏只點了幾根蠟燭。

昏黃的燭光中,蘇挽將地窖裏收集來的零碎物件扔到地上,“這些東西你們認認,把自己的拿回去。”

九個人起初以為她只是在試探,都沒動。

救援者與施害者同樣來路不明,這些受盡折磨的人已經對活人產生了抵觸戒備心理。

“都楞著幹什麽啊?”蘇挽坐回文崢身邊,好脾氣的慫恿道:“拿好東西你們也該上路了,還有櫃子裏的衣服,想要的都可以帶走。”

今時不同往日,順手救人可以,攜同上路就算了吧,她不會再在陌生人身上浪費感情,相信文崢和郭海也不會願意在這種時候橫生枝節,增加負擔。

九人中略微年長的男人見蘇挽不是說笑,首先蹲在那堆雜物裏找出了身份證件和一個雙肩包,憨憨地說道:“證件是我的,包不認識,要是沒人認我也拿著了,趕路總得裝點行李。”

別人見他帶頭,也不知是為了找東西還是怕吃虧,一個個都湊過來挑了些看得上眼的。地上的分光了,抱著懷裏的東西又去翻衣櫃。

“還真不客氣。”郭海嗤笑一聲,壓著嗓子在文崢耳後說道:“就讓他們這麽走了?不能給咱們惹麻煩?”

“留著你養?”文崢的眼神一直盯在那九個人身上,“他們前腳一出門,咱們後腳立刻跟著離開,走相反的路。路口四通八達,不管誰在暗處守著,也不能把路都看全了。”

“你小子可真陰!”郭海聞言低低地笑開了,“我當初怎麽就迷了眼,還覺得你挺正派的呢?”

“我可沒說過自己是好人。”文崢抿了抿唇,“一會兒記得把三輪車送給他們。”

郭海心領神會,當即露出一抹壞笑。

九個人挑到最後,每個人懷裏都抱滿了衣物。

蘇挽見東西都分幹凈了,又把地窖裏剩下那點飲用水和食物按照人頭勻給了他們,“地窖裏的食物你們都有數,一人就這點,省著點用,應該可以堅持到鄰近的城鎮。東西分完了,想走的隨時可以離開,我們不會阻攔。”

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揉著受傷的腳腕,用商量的口氣說道:“我們在地窖裏困了好多天,手腳都有傷,也沒吃過幾頓飽飯,留下休息幾天行嗎?”

“這要問你自己,與我們無關,前提是你們還有膽子住下的話。”文崢輕輕撫摸著身邊的矮櫃,“難道沒有人覺得屋裏的布局很眼熟嗎,旅店、診所、民居、飯店,其實你們所有人出事的地方,都是同一個地點,都在這間屋子裏。”

女人嚇了一跳,“你是怕我們賴著不走才故意這麽說的吧?這裏的劫匪不是被你們趕跑了嗎?”

“我騙你有什麽好處?”文崢不由失笑道:“連人都是我救的,我犯得著嗎?該說的都說了,你們愛信不信。”

文崢說完假裝起身要走,朝郭海使了個眼色。

“看在你們都是傷患的份上,院子裏的三輪車就留給你們了。”郭海豪爽地說道:“要走趁早,別等折磨你們的變態小子再殺個回馬槍。”

“等等!你們要上哪?”

“不能扔下我們不管了啊?”

屋子裏的人見文崢幾人真的要走,一時都沒了主心骨,鬧哄哄地追出來。

文崢把兒子抱在懷裏,“我們打算往中部城鎮走。”

“往城鎮?”先前的憨厚男人問道:“不是說國際救援組織建立的救援中心在東部嗎,你們為什麽還要往中部城市走?”

“至今為止,我只知道華夏有一個西部安全區,從沒聽說過東部的救援中心。我不知道散布消息的人有何目的,不過你們也親眼看到了,東部緊挨著沙漠,荒涼幹旱,像有條件建立救援中心的地方嗎?”

九個人被他說的心裏沒了底,“那我們怎麽辦啊?”

“兩條路,要麽找深山老林藏起來,要麽找物資豐富的城區藏起來,不管去哪,都比留在這裏安全。”

郭海架著鐵鍬,一瘸一拐地蹦到門口,“走吧哥們,萍水相逢哪那麽多話說,再講下去天都亮了。”

蘇挽最後跨出門檻時,身後的九個人已經為了三輪車的所有權爭執起來。

“文崢,為什麽要去中部城市?在沙漠的時候你沒說過。”蘇挽想知道,他說這話是一時興起糊弄旁人還是早有打算。

“我只是打個比方,安全區回不去,城市自然比鄉村好,不僅喪屍動物數量少,生存物資也相對多些。”文崢守在側墻避風口,直到聽見屋裏九個人相互推搡著出門的動靜,才領著蘇挽他們抄進出鎮的小路。

“不過我們始終要去東部中心城市一趟,”文崢邊走邊說道:“我需要找到一臺無線電發報機和軍方取得聯系,好讓他們及早過來接應。”只有讓軍方接手,才能保證珍珠的安全。

“什麽單位會有無線電發報機?華夏不許私人擁有無線通信設備吧。”蘇挽將雙手縮進衣袖裏。

東部的夜間氣溫比沙漠低的多,幾個人沒走多久就凍得鼻尖通紅渾身發冷,珍珠出門時還特意在外面套上了女裝外套,仍舊沒能抵擋住晚間的寒氣。

“政府單位,最好是駐軍部隊或者警備部門,這兩個地方一定會找到無線電通信設備。”

“那還非得去城市不可,太久沒殺喪屍,手生了。”郭海煞有其事地搖搖頭。

“殺喪屍也比遇到新型感染體好一百倍!”蘇挽想起基地坑道裏的那些血肉模糊的肉塊,身上的汗毛全都豎起來了。

“離入市還有些日子,郭海,一定要把腿傷先養好。”文崢看了他蜷起的小腿一眼,“絕不能因為喪屍行動遲緩輕忽大意。”

“放心,別說這點小傷,你就是讓我坐輪椅,喪屍來了,我也能見一個殺一個。”郭海說著還掄起鐵鍬比劃了幾下,“看見沒,靈巧著呢。”

珍珠被他逗笑了,“喪屍真有那麽可怕嗎?”她見過聖殿裏的族長,卻天真的以為那是入世神降下的懲罰,從沒往喪屍病毒二者身上聯想過。

“喪屍是一種非常可怕的怪物,珍珠,你只要帶著文文躲在我們身後就好了,千萬別碰它們。”

為了保證珍珠的安全,也是怕她不小心說漏嘴,火把老人沒有把珍珠能夠抵抗喪屍病毒的真相告訴她。

基於同一目的,蘇挽三人同樣不會讓珍珠接觸喪屍。能在末世活下來的人都不是傻子,如果被第四個人看見珍珠受傷後不僅沒有喪屍化反而快速痊愈,五個人就難有安寧之日了。

“文崢,有兩個人一直跟著咱們,好像是屋裏那九個人當中的,怎麽辦?”蘇挽往後看了一眼,“一男一女分開走的,他倆好像不是一路。”

隔著夜晚的霧氣,蘇挽看不清他們的眉眼,只能看見兩個身形不穩的人堅持著跟在後面。

“不用管,我們繼續往前走。”文崢頭也不回地說道:“等進了城區遇到屍群,自然就沖散了。”

“有人跟著咱們,也會有人跟著那輛三輪子吧?”郭海賊兮兮地說道:“黑燈瞎火的,認人困難,認車就容易多了。”

蘇挽見兩個男人一臉默契,無奈地笑了笑,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小把戲。

“離沙漠邊緣最近的城鎮是桐安,不過我估計那種老城很難找到你想要的東西。”為了節省時間,蘇挽一邊趕路,一邊用手電光照著查看地圖,“穿過桐安鎮就是樟市,不僅是宜蘭省的最大省會城市,還有全省最精良的駐軍部隊。軍區肯定是撤走了,可裝備未必全帶走吧。”

“老城有老城的好處,早期郵政傳遞業務都是靠無線電通信設備起家的,既然順路,看看也無妨,只是進了鄉鎮就不能像沙漠裏那樣輕松了,要時刻保持警惕,畢竟鄉鎮除了活屍,最多的還是喪屍動物。”

文崢的一席話讓蘇挽不由發出一聲苦笑,“什麽時候開始,沙漠生活也算輕松了?”文崢肩膀的疤痕至今沒有消掉,她也一直沒忘記在極熱極冷沙暴中掙紮求生的痛苦。

趁其他兩人沒註意,蘇挽捏了捏文崢的手心,“喪屍動物?”珍珠?怕隔墻有耳,餘下的兩個字她只作了個口型。

文崢微怔,“不敢冒險,不過喪屍與喪屍動物是本源,只要不是新型病毒,應該都能解決吧。”

蘇挽低頭跟在文崢身後,默默想著心事。

文崢急著要去中部城市,是想把珍珠送到軍方手裏,那她呢,接下來該怎麽辦,是跟著珍珠一起走,還是獨自離開。

跟著珍珠,蘇教授豈不是永遠沒機會出來,長期待在祥雲裏對於兩個老人來說可不是好事,尤其是有了珍珠這種難得的天然抗體,蘇教授身為一個致力於攻克病毒的科研人員,如果沒有參與到第一支解毒劑的制作該是多大的遺憾,不管從哪方面考慮,蘇挽都不忍心讓父母錯過這場科學盛宴。

想讓父母合理出現,一定要先離開一段時間,可萬一這段時間發生點差錯,蘇教授還是趕不及解毒劑的配置怎麽辦?

蘇挽歪頭看著同樣專心趕路的珍珠,心裏暗自琢磨著,要是能避過文崢偷偷采集到珍珠的血液就好了,以祥雲的神奇之處,一定會保存好血液樣本,這樣即便最終和文崢分開,她也可以找到生化實驗室,讓蘇教授獨自完成解毒劑的配置。

蘇挽想到這,條件反射般地摁住腰包裏的迷藥噴霧。

只抽一管血,再給珍珠好好補一補,應該對身體沒什麽損傷吧。

“姐姐,你幹嘛總是看著珍珠?”趴在文崢肩頭的方文見蘇挽一直偷偷打量著珍珠,嫩生生地問道。

“姐姐是覺得珍珠換了這身衣服之後更漂亮了,所以才忍不住多看幾眼。”蘇挽賊膽心虛,立刻轉移話題從兜裏掏出半袋餅幹,“文文是不是餓了?”

“不餓,文文困。”小孩在爸爸懷裏顛啊顛的好像坐在搖車裏,沒多久困意就上來了。

“乖乖睡一覺,醒來就有吃的了。”文崢把衣領上的活動帽子解下戴在兒子頭上,輕聲哄道。

自從方文在沙漠裏大病一場,文崢待他便不像往常那樣板著冷面孔,總是不自覺的想多寵寵孩子,一概要求只要不過分的全都竭力達到。

珍珠在一旁看見他二人父子相親,也跟著觸景生情黯然心酸道:“阿爹這時候該睡了吧,不知道有沒有夢見我。”

“我們華夏有句老話,兒行千裏母擔憂,換做父親也是一樣。珍珠阿爹,一定也在想念珍珠呢。”蘇挽拉住珍珠冰涼的手,將掌心的溫度傳遞給她。

蘇挽和她都是早年離家的孩子,自然能夠對珍珠的憂傷感同身受。不過相比起來,珍珠卻是幸運的多,最起碼他們幾個人對珍珠都是真心誠意的照顧。

為了甩掉身後的尾巴,文崢四人連夜趕路,直到天亮才停在一處廢棄的窩棚裏休息。

蘇挽在荒地挖坑生火的時候,連號稱靈巧的郭海都累癱了。

“難怪人家都說女人能頂半邊天,你們倆可真能走!”郭海扔下鐵鍬,搓了搓掌心磨起的水泡,“我半路幾次想喊休息,見你們倆個女的都沒喊累,我楞是沒好意思張嘴。”

“這點路程和沙漠裏沒法比,”蘇挽把不銹鋼飯盒架在火上燒了一瓶開水,“等你腿長好了,自然就不怕走路了。”

食物有限,在不能確保物資供應的情況下,五個人只是簡單用熱水就著餅幹吃了頓早飯,繞過梯田再走不足百裏,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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